传统观点认为，肺癌和恶性黑色素瘤患者对免疫检查点阻断（ICB）治疗响应更好，源于其较高的肿瘤突变负荷（TMB）。高TMB意味着肿瘤细胞可能产生更多由基因突变引发的新抗原（突变肿瘤特异性抗原，mTSAs）。这些mTSA是肿瘤特异性的异常蛋白片段，容易被免疫系统识别为 “异物”，进而激发抗肿瘤免疫反应。

然而，临床实践对这一传统认知提出了挑战。不少ICB治疗有效的患者，治疗前TMB并不高；相反，部分高TMB患者的治疗效果却不理想。这表明TMB与ICB治疗效果之间的关系并非如传统理论描述得那么简单，实际关联更为复杂。

《Nature Cancer》发表的题为“Tumor antigens preferentially derive from unmutated genomic sequences in melanoma and non-small cell lung cancer” 的研究论文，通过先进的蛋白质基因组学分析，得出了惊人结论：在非小细胞肺癌（NSCLC）和黑色素瘤中，99% 的肿瘤抗原源自未突变基因序列。这一发现彻底打破了传统认知，为肿瘤免疫治疗的理论基础带来了全新视角。

研究人员对26例非小细胞肺癌和12例皮肤黑色素瘤活检样本，以及多个黑色素瘤细胞系的免疫肽组（即MHC I类相关肽[MAPs]的总和）进行了蛋白质基因组学分析。同时，他们还重新分析了7例患者来源的黑色素瘤细胞系的RNA测序和配对免疫肽组学数据。

研究方法主要包括：利用批量RNA测序构建样本特异性数据库；针对该数据库搜索每个样本中MAPs的串联质谱（MS/MS），识别特征性肽降解模式；确定了独特MAP序列；最后评估这些序列的RNA编码情况、基因组定位以及在健康组织和癌组织中的表达情况，从而对肿瘤抗原（TA）候选物进行分类。

这些MAP类别多样，包括：来自健康组织中未表达的经典或非经典突变肿瘤特异性抗原（mTSA）；基于健康组织中不存在或极低表达的异常表达肿瘤抗原（aeTSA）；当抗原表达仅限于正常肺或皮肤时的谱系特异性抗原（LSA）；以及在其他健康组织中有显著表达、且在癌症基因组图谱（TCGA）中至少过表达两倍的肿瘤相关抗原（TAA）。在鉴定出的肿瘤抗原中（非小细胞肺癌样本有 90 个，黑色素瘤样本和细胞系505个），仅有1%是mTSA，其余99%均来自未突变的基因序列。

进一步分析发现：超过50%的aeTSA为非经典类型，主要来源于基因间区、内含子和非编码RNA；TAA和LSA主要来源于可译框架（ORF），但黑色素瘤中的LSA在非编码RNA 和内含子衍生的MAP中也有富集；而mTSA虽来自经典编码区，但在两类癌症中都极为罕见。

图1. 黑色素瘤和非小细胞肺癌中肿瘤抗原分析

那么，为何mTSAs的数量如此有限？研究发现，大多数mTSA的RNA转录丰度较低，而且大多不利于被MHC I类分子呈递的基因组区域，因此很少能被加工并呈递到细胞表面供免疫系统识别。

随后，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未突变的抗原（aeTSA、LSA和TAA），探究其在抗肿瘤免疫中的作用。他们分析预测了接受免疫检查点阻断（ICB）治疗（如anti-PD-1、anti-PD-L1、anti-CTLA治疗）前后肿瘤样本中的TA-HLA水平（与相应HLA分型匹配）。

结果显示：ICB治疗响应者（达到部分缓解或完全缓解的患者），其未突变TA-HLA的数量在治疗后显著减少；这一现象在无响应患者（即疾病稳定或进展的患者）中并未出现。此外，在响应患者中，aeTSA数量的减少与治疗期间扩增的T细胞克隆数量存在更强的线性相关性；相比之下，TAA和LSA与T细胞扩增之间虽呈正相关，但显著性较低。

图2. aeTSAs与ICB响应相关

为评估aeTSA的免疫原性，研究人员进行了特异性T细胞功能扩增实验、细胞毒性实验、四聚体染色以及酶联免疫斑点检测（Elispot, IFN-γ+）。

结果显示：在黑色素瘤ICB响应患者治疗期间，多个发生显著变化的aeTSA都具有免疫原性，能够诱导多克隆T细胞扩增，并能够有效杀伤表达相应aeTSAs的肿瘤细胞。这些实验充分表明，aeTSA具有高度免疫原性，可介导对表达该抗原的肿瘤细胞的特异性杀伤。

图3. aeTSAs具有免疫原性

不仅如此，与mTSA相比，未突变肿瘤抗原还具有更好的共享性。这些抗原的出现与肿瘤细胞干性增加一致，许多共享的肿瘤抗原由癌胚（或癌症系）基因（aeTSA）和细胞周期基因（TAA）编码。这种在患者中具有的良好普适性，让未突变肿瘤抗原成为了理想的免疫治疗靶点。

该研究首次阐明了未突变肿瘤抗原，尤其是aeTSA在肿瘤免疫治疗中的作用，打破了人们对肿瘤抗原与免疫治疗响应关联的常规认知。这一发现对于以肿瘤抗原为靶点的肿瘤疫苗类药物而言，为其抗原的选择提供了全新的指引方向。

而在肿瘤疫苗的研发与评价过程中，可靠的动物模型和完善的服务体系是推动研究成果转化的关键。集萃药康自主研发的HLA人源化小鼠模型，通过精准模拟人类HLA分型及抗原呈递机制，可真实反映aeTSA、LSA等未突变抗原诱导的T细胞免疫应答；同时结合HLA人源化改造的肿瘤细胞系资源，能全面评估肿瘤疫苗在肿瘤发生、发展不同阶段的干预效果。在服务体系上，集萃药康提供从抗原筛选验证、疫苗免疫原性检测到体内抗肿瘤药效评价的一体化服务：通过流式细胞术、Elispot等技术监测T细胞激活及细胞因子分泌；结合肿瘤生长曲线与生存率分析，为肿瘤疫苗的临床前研发提供全面且贴近临床实际的评价数据，助力将未突变肿瘤抗原的研究突破转化为有效的治疗方案。